Feel Fun Inc.

－ 春 －

“Impossible is nothing”是adidas的標語，將一切工作上的不可能變成可能，也成了我的工作挑戰。

初春，國內品牌安踏、特步、李寧、361，因為禁不住Columbia和Decathlon的刺激，決心向越野單車挑戰，這是當時全球風行的時尚運動。

「adidas，走啦！It’s biking night！」361在隔間前用雙手擋住我的螢幕。

「再加班也做不完的啦，堅持什麼呢？Columbia都到上海去HAPPY了。」李寧將我眼前的檔案抽起來端詳，「訂單不少嘛！國際品牌就是不一樣喔。」

「別鬧我了，明天客戶要來，我資料都還沒弄完。」

安踏搶過我的資料夾，「有差嗎？不需要資料啦，那還不是表面功夫，你帶他去後面看工廠空地上養的羊他可能還開心點。」

國內品牌的經營模式和國際品牌不同，對他們來說，只要跟客戶的關係好，商品品質、交期、價格都不是問題。

「反正我不去。」 我拿回資料夾，準備與永遠讀不完的三條槓分類苦海抗戰。

「Joyce，one question only。」負責NIKE的David閒步走來，「How far 妳距離 45KG？」

一片肅穆。

「Impossible is nothing？」我看著他。

他用食指點點左胸口的勾勾「Just do it！」

因為沒有裝備，同梯們各借了我一點應急。

第一次踏進車棚的心情可比劉姥姥進大觀園；我不禁納悶，明明是前一週才發起的運動，怎麼這裡已經活像是越野車展覽場？

雖然我在開會時有聽過某些品牌的新產品是公司以後會搭配開發的路線，但他們哪來的時間去挑車買車？而且這麼快就買到？

「直接叫品牌商送來的啦! 」特步一邊檢查他的鏈子跟煞車 「拜託，妳沒聽過貴婦團買東西，都不用上街的嗎? 」

「原來你是貴婦喔, 我現在才知道耶! 死相! 下次我要跟你一起洗澡! 」

「那我要跟你一起睡! 」

「那我要跟你一起看碟! 」

促狹禧鬧趕跑了工作的緊張氣氛，我們這些“領導”其實也只是群奔三小青年罷了。

8:40，有多久沒在這時間抬頭看夜空了呢？下班時的空氣中總是有刺人的微寒，現在還能感覺到地表的餘溫，也因為有伴，讓空曠的廠區多了幾絲溫暖。

他們將最輕的一台車分給我，規劃路線、制定時間與速度後，大夥吆喝著蹬上車，葛拉卡拉的鍊條聲左右呼應，

我跟著他們，冰冷的風從雙頰掃過，不同於慢跑的速度與炙熱感，近似於泛舟的刺激、冰刀的乾寒。

初春的夜晚均溫有3度，不太冷，無風無霧，他們說，適合越夜。

「你們為什麼不找陸幹一起來啊？」

「因為… 某些陸幹的薪水不夠高，越野車對他們來說消費不起，就算消費得起，他們也不能參與我們的活動，他們是陸幹，他們的圈子我們也進不去，這是互相的… 明白吧？」

台幹族群的心理狀態與留學生或遊客不同，但和其它在異國工作的人類似；

台幹與當地的下屬或幹部之間有著職位高低這層利害關係的隔閡，跟在台的同事朋友也因為工作強度與生活背景不同而漸漸產生價值觀的差異，因此特別孤獨，

留學生或遊客不平等的心理距離較少，容易交到當地朋友。我和Stella的友情即是出人意料的溫馨故事。

蘇州是江南丘壑之表、吳中第一名勝、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以山水秀麗、園林典雅而聞名天下。大地回春的煙花三月，我和Stella每周末去一個景點。

在旅遊業的積極發展之下，舊時秀雅的亭臺樓閣，掛上了串串霓虹燈泡，西子、東坡、干將、莫邪，都被轉化成看板標語；

張繼的楓橋夜泊成了千古傳誦的廣告詞，去寒山寺連聽鐘聲都要收費。

「小橋流水雖好，但和周庄、烏鎮一樣，都過度整頓、有失古風，可惜阿。還好平江路的評彈、昆曲博物館都沒人，我們才能好好的聽戲喝、碧螺春。」

「旅行團不來就沒有人了呀… 總比不整治強呀，以前我小的時候都沒有的呀，這幾年已經越來越好了哇… 再說真正好的碧螺春，伲是喝不到的哇。」

「為什麼？陸羽不是在蘇州研究茶嗎？我對四大茗茶之一的碧螺春超期待呢！」

「哎呀，乃說的蘇繡宋錦、桃花塢木刻年畫、蘇扇… 都不是伲拿得到的東西呀，明白嗎？」

名為無產的隱諱階級暗流，沖刷著我們經歷的每一個時刻，在霎那間成為新的歷史，無私地記錄著這一代人的慌張與失落，

新的明天亦是舊時代的每一天，沒有更開放或封閉，我們就是這樣活著、行走、作夢。